山海
山海
1.所爱隔山海
“源哥，周末打球？”
“不去了，有事。”
“你不会还在那个破公司训练吧？”
“嗯。”
“这么想当明星？”
“反正不要钱，你管我！”
“行行行，有梦想谁都了不起嘛！”
……彼时稚气未脱的王源还是个不太好意思承认自己明星梦的小孩儿，面对好友探询的眼光，习惯性的选择用常人都能理解的原因去解释自己的行为，其实心里藏着大大的梦想，却只想说给懂的人听。
每个周末，坐两三个小时的公交，摇摇晃晃到公司练习，是习惯，也是他的倔强，凭什么就不能跟那个谁一样厉害了，源哥绝不认输。
王源记得第一次到公司来的时候，虽然这公司挺穷吧，但还是正正经经请了老师来教他们，一群小不点挤在一个房间里学着发声，咿呀咿啊，咪呀咪嘛，在小孩子疯玩疯闹的年岁里就有了一点特别的颜色。当时一脸婴儿肥的小王源在一群孩子里也不出挑，不争不抢，跟谁都挺聊得来，练习时认认真真，老师不在就一起偷个懒，疯闹一会儿，挺有意思。
公司里练习生还挺多的，多半，都是当免费兴趣班来上的，所以身边的小伙伴来来去去，常来的就那么几个，慢慢的就成了小团体。
小孩子大都喜欢欺生，新来的练习生就常常被他们戏弄，也不是很过分，其实就是善意的玩笑。
“出老K，哎，信哥，跟你说了出老K！”刘志宏嗓门贼大，王源赶紧拍拍他，示意他小点儿声，他们在练习室里偷偷打牌，也不知道低调点儿。
一局结束，新来的练习生在他们的“通力合作”下，不出意外的输了，最后被小团体逼得大跳骑马舞，逗得几个人哄堂大笑。
“你们在干嘛？！”
几个人立刻扭头，王源的唇边还挂着未来得及收回的笑意，笑声戛然而止，小团体虽然嚣张，但还不敢惹比他们资格更老的王俊凯，一个个老老实实站好，乖乖喊“师兄”。
王俊凯脸上没什么表情，丢下一句“太吵了，安静点，你们老师马上过来”就潇洒的走人了。
新练习生没见过他，拽拽身边小团体一员，“师兄，他是谁啊？”
“王俊凯，我们上一批的练习生，你可以喊大师兄。”
“刘志宏你是二师兄么哈哈哈哈哈……”
“刘一麟！你给老子站住！”
刚安静没三秒，又闹成一团……
新练习生的求知欲还挺强，又拽拽安静站着的罗庭信，“信哥，王师兄很厉害吗？气场好强的样子？”
“废话，大师兄不厉害能稳坐大师兄的宝座吗？”
“那第一批其他师兄呢？”
“哎，都走了，就剩王俊凯一个人了。”
“啊？那他练习也一个人，很寂寞吧？”
“毛线啊，王源跟他一起练呢。”
新练习生立刻星星眼，“源哥！你这么厉害的吗？”
王源：“……”滚，老子哪里看起来不厉害了！装什么不认识啊王俊凯，目中无人的样子真是欠揍。
一向对人温和有礼的王源，生平第一次，看一个人特别碍眼。
那天声乐老师突然把他带到王俊凯面前他也吓了一跳，谁不知道王俊凯高冷的一逼！
“合唱？”王俊凯。
“老师，我觉得我……”王源。
“别挣扎了，已经决定了，歌单都给你们定了一长串了。”老师淡定的瞥了一眼倆小孩儿，满意的看他们闭上了嘴。
“那么现在就让我们愉快的练起来吧！”
老师一脸笑眯眯，王源心里……
这修罗场一样的练习结束后，王源有主动示好过，可惜王俊凯眼皮都懒得抬一下，王源怒了，“源哥我要是再主动找你我TM跟你姓！”王源内心气愤咆哮。
刚才王俊凯进来时扫过他一眼，冷冰冰的视线，“艹，小瞧谁呢！”王源气呼呼的想，“谁乐意跟你合唱啊！切！”
想是这样想，到了时间，王源还是偃旗息鼓收了一身炸毛，乖乖的拿着自己的东西去了合唱练习的教室。
今天老师给他们发了一首新歌，说是练好了还要给他们传到网上。
“你们先看看，这首歌不难，先给你们把词分一分。”
拿到乐谱的两人一起懵逼了，王源挥了挥自己的爪子，“老师，我有疑问！”
“说。”
“为什么我们要唱女生的歌？”
“女生的歌怎么了，你瞧不起女生？”老师捋了捋自己的长发，笑盈盈的看着他，那目光里写满了威胁，王源认怂。
“不…不敢…”
“还有什么问题吗？”
“没有!”不敢有…
“那就让我们愉快的练起来吧！嘻嘻^_^！”
总觉得不好好练会被罚关小黑屋……
“啊…啊…”王俊凯试了试麦，对老师示意可以了。摄像机开着，两人并排站好，开始一本正经的演唱。
“停!”老师皱眉，“啧，你们倆笑一笑啊！看看对方！你们是合唱，不是双人独唱好么！”
……音乐再次响起……
“Stop！！感觉不对，你俩跟对方欠了自己钱似的，多大仇？”老师在他们两人之间烦躁的走动，“这样吧，先别唱了，给我面对面站好，咱们来培养培养感情。”
培养个球的感情，他不想跟王俊凯有感情！！
奈何王俊凯装得乖巧，先一步就位，除了面无表情，简直老师一个指令他一个动作，配合度99%。王源磨磨蹭蹭不想去，谁要跟那个冰块儿脸面对面，不怕被冻死啊！
“王源！快点儿！”老师喊得他一哆嗦立马站好。
“噗～”
对面王俊凯疑似在嘲笑他，卧槽！王源怒了，MMP的王俊凯竟然敢明目张胆的小看自己！王源被激起了斗志，眼睛瞪得圆溜溜的，准备用眼神给王俊凯一个下马威！没想到却望进了一双尚未长开的桃花眼里，眼珠漆黑，清澈明亮的眼睛里蕴含的笑意让他愣住了。
“对，就这样，看着对方，想着这是你以后很长一段时间的搭档了，什么叫搭档知道吗？心有灵犀，互相信任，肝胆相照，默契无比，一起努力的伙伴，一起成长的队友，一起征服星辰大海的兄弟！！”老师咳了一声“咳，大概就是这样，懂吗！”
跟…王俊凯一起吗……好像也没有那么讨厌。
王源是这样的一个人，只要他愿意，气氛马上就能被带动起来，这种能力他自己不太清楚，但大人们看在眼里。王俊凯够优秀，只是总闷闷的不爱说话，以前第一批的练习生在一起时还好点儿，原本上面已经安排好让他和另一个孩子搭档了，可惜，那个孩子退出了。
老师开始还有些担心王俊凯打退堂鼓，没想到这小孩儿挺有韧性，硬是一个人坚持下来了。后来相中王源，也是打得让他倆一起组合的算盘。幸亏第二批里有王源这么个灵光的，总算是没有让小凯的坚持被浪费掉。
老师欣慰的看着最后一遍录的视频，两个小孩儿虽然唱得有瑕疵，但是声线挺搭，气氛融洽，不尴尬，那对视…还挺赏心悦目的。
“行了，今天就这样吧，你俩回去好好休息，平时多一起玩，培养一下默契度。”
“老师再见。”王源规规矩矩的和老师道别，一转身发现王俊凯站在门口，大概…是在等自己？
“王源儿。”
“啊？！”卧槽千年冰山主动说话了！惊悚！
“一起走吧，我请你吃冰激淋。”
王源太惊讶以至于一时愣住了，“你你你！！！请我吃冰？！王俊凯？你是王俊凯没错吧？你被外星人占领了吗？！”
王俊凯第一次见这样脑洞大开的人，王源的反应太有趣了，他忍不住又笑了笑“没有，走吧，一起去！”
天哪，这个王俊凯好奇怪，王源想喊妈妈救命。
手里拿着八喜，王源依旧在怀疑自己做梦，他试探道“王俊凯？”
“嗯？”
“干嘛突然请我吃东西啊？”
“就谢谢你呗，上次就想请你来着。”
“上次？”
“嗯，就第一次合唱练习的时候，那天练完我低血糖犯了，有点晕，等我缓过来你已经走了。”
啊？！！是这样吗？所以当时王俊凯没有理自己是因为犯病了？！！！
王源吃了一惊，原来自己差点就误会他了，“那天，我跟你打招呼了，结果可能你没听见，我就…先走了……”
“诶，你为什么不多喊一声？”
“你平时那么高冷，谁敢啊？！”
“我？高冷？”
“对啊！你不知道吗？！大家都喊你高冷大师兄来的！”
“……”王俊凯，我只是不爱瞎闹腾而已……
少年人的友情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，王俊凯跟王源光速成了好朋友，王源早忘了自己曾经有多讨厌王俊凯，练习的时候常常和他泡在一起，焦不离孟的，默契度也直线上升。搞得练习生们集体抱怨他重色轻友！见异思迁！
“拜托，王俊凯算哪门子色啊？”
“长得好看的都要归入’色’中，你想想，就算是女孩子，长得不太美，你会重平平无奇的’色’吗？”刘志宏年纪不大，歪理邪说一套一套的。
“女孩子怎么会’平平无奇’，女孩子都是可爱的！平平无奇那是古天乐好吗？！”
“我去，不是我说，源哥，你是不是Get不到帅哥的点？”
“哪个帅哥？你指给我看看！”
“就王俊凯啊！”
“王俊凯，切，帅得过我吗？”
刘志宏被王源自恋光波击中，败走。
王俊凯帅吗？王源不觉得，看多了他的脸，真的感觉不到。
第一次合唱的视频已经发出去了，这周他们在练另一首歌，让王源怨念的是，这又TM是一首女生的歌，还是首黏糊糊的情歌，王源没有讨厌女孩子的意思，但是总让他一个这么刚的Boy去唱女孩子的歌，心理上难以接受不是吗？
“王俊凯！你说老师的歌单是不是有毒？”
“……”王俊凯其实没太大感觉，神曲他都面不改色的唱过了，还在乎这个？但是面对小伙伴的控诉，他不想太ky ，只好开解他。
“其实，我们现在还没变声，男歌手的肯定不好唱，合适的歌都是些童谣，你是想唱这个，还是想唱’清晨来到树下读书’？”
“王俊凯！你完了！！”王源咬牙切齿地追着王俊凯跑了十圈教室，老师看着越来越开朗王俊凯，有些欣慰，少年人的友情啊，就是这么让人心动，砰砰砰直跳呢。
““砰!”沙发撞歪了，“哗～”乐谱洒了一地，“噼里啪啦砰砰啪——”
欣慰个毛线，心动个球球，熊孩子果然欠抽！！
最后被罚整理好教室的两人乖乖站着录歌，王源举着麦，微闭着眼唱他的部分，相当投入。王俊凯却看着显示屏上的情歌MV，简直跟中毒了一样在脑内循环王源穿着小衬衣，画着大红脸，唱清晨树下读书的样子，差点笑到不能自理。
王源无奈的看着笑场的人，很是想抽他一顿！
“王俊凯，你高冷人设崩了你知道吗？！”
“对不起，对不起，但是实在太好笑了！哈哈哈哈哈～”
“你敢不敢告诉我你在笑什么玩意儿？！”
“不敢，不敢，艹，你别看我，我更想笑了哈哈哈哈哈哈～”
敢情是在笑自己呢！王源有些气鼓鼓的，但当目光一触及王俊凯笑得像个叉烧包的傻脸，又泄了气，算了，笑吧笑吧，就当源哥宠他，谁让王俊凯，笑得那么好看呢……王源在此刻突然有点Get到了“重色轻友”的意思，王俊凯这样鲜活的表情，太犯规了吧。
两人又是一番折腾，勉勉强强录好了歌，结伴离开的路上夕阳无限好。少年人无忧无虑，练习，唱歌，录节目，日子按部就班，但并不枯燥，好像，只要有对方在一起，那么累也很开心。
压力都是成年人的，王源不知道，这样的日子还有多少，少年人的时间视角，此刻即永远，在他看来，他和王俊凯会一直这样合唱下去，老师都说了，他们是搭档啊。
只是没想到他以为的无忧无虑的永远也只短短一年而已，后来的自己，好像迷失在路上，被公司推着向前，被粉丝推着向前，被许多人许多事推着向前，一回头，他突然发现，身边一个能抓住的人都没有，就连王俊凯，也早已经不在他身边。
最后一次合唱前，他已经有预感了。这时离他们第一次合唱，时隔三年，三年说长不长，足够时过境迁了。曾经疯狂喊着跪求合唱的人越来越少，相反，要求他们保持距离的声音却越来越多，为什么大家要管这么多呢，他想跟谁合唱，都没有选择的权利吗？
这次老师选的也是一个组合的歌，《明天你好》，励志的歌名，戳心戳肝的歌词，每一个字，都刺痛着他。讽刺的是明明看起来是向未来前进的意思，唱出来的字句却都是在抹杀掉曾经的自己。
那天，老师看着他们，说了很多话，王源都记不太清了。
“小凯，源源，这是你们最后一首合唱，公司准备给你们拍个MV。”
“最后一首？以后都不合唱了吗？”王源不解。
“嗯，公司的安排，以后以团为主。小凯，你能接受吧？”
“……”王俊凯低着头，看不清表情，“能。”
王源收回了自己的目光，心中无数个念头纠结成一团，他想反对，但是没立场不是吗？王俊凯已经同意了。
“你们倆好好唱，以后，你们会去向更大的舞台，我，也教不了你们啦，你们会遇到更好更优秀的老师！”
王源本来就酸涩的心情突然爆发，“老师，连你都要离开我们了吗？！”话音未落，眼泪先流。他真的，不是因为不能继续合唱才伤心的，真的，是舍不得。
“源源，别这样，天下无不散的筵席，你们也早该习惯了不是吗？”
是啊，他们早该习惯的，一批批的练习生来了又走，才十五六岁的他们已经见惯了离别，王源曾经还会感伤一下，王俊凯却早已练就了金刚不坏之心，王俊凯，他都不会舍不得的吗？
想到这里，王源眼泪流得更厉害了，眼看老师简直要把一卷纸都怼在他脸上，王俊凯接过了老师手里的纸，叹口气，请求老师让他们倆单独呆一会儿。
“那好吧，小凯，你开导一下源源吧，交给你了，老师相信你。”
“放心吧老师。”
放心吧老师，王俊凯可真轻松，一点都不像自己，拖拖拉拉的舍不得，对方根本没事人一样的，王源的眼泪马上转成怒火，“王俊凯，你真冷血！”
“……”正准备安慰人的王俊凯没想到小朋友突然变了态度，原本想好一连串安慰的话都作了废，这突如其来攻击力极强的怒火，他还没想好怎么平息……
“哑巴了吧，承认了吧！你就是一个没有心肝的人！”
“王源儿，我知道你这会儿难过，但是你人参公鸡是不是有点过分！”王俊凯毕竟也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半大小子，莫名其妙吃了人参也拱起了火。
“我攻击你？我说的可是大实话，扎你心了吧，哈哈，因为你就是一个没心的人！”
“王源你！算了，你难过我不跟你吵！”
“干嘛不吵，来吵啊，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生气了，生气了就来吵啊，装什么好气度啊，大家今天就把话说明白了，你是不是早就想散伙了，所以才答应的这么爽快？！”
“你讲讲道理好不好，我什么时候说要散伙了！”
“是，你没说，但你就是这个意思！”
“我什么时候有这个意思了？！”
“你什么时候都有这个意思！”
声乐老师听不下去了，及时推门进来阻止，这小学生吵架再继续下去是个什么意思她都不懂了……
“好了，源源，别生气了，什么时候就说散伙了，只是不合唱而已，你们还是一个组合的啊！”
奈何王源不肯就着台阶下来，“他就是要散伙，散伙就散伙，谁离不了谁啊！”
王源吼完委屈巴巴的一抹眼睛，转身把门甩的哐哐响，王俊凯正在气头上，也没追出去。老师唉声叹气半响，只好转回头来开导这个。
合唱暂时是录不成了，最佳搭档吵架了，冷战，练习生们看着神仙打架，个个瑟瑟发抖，生怕殃及池鱼。
“你说他倆这是干啥，有什么事不能打一架解决，一次不行，就打两次嘛，跟女孩儿闹别扭似的，看不懂看不懂啊，城里人真会玩！”刘志宏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跟罗庭信嚼舌根。
“你懂什么，这是老搭档之间的情趣，天天一起训练多无聊，吵吵架，那就是调剂心情，吵完之后保证感情更好！”
“说得你好像很懂似得，切～”
“我虽然没试过，但我会观察嘛。”
“你从哪观察出来的脑残结论？”
“我爸妈就这样，放心吧，他倆，散不了。”
罗庭信老神在在，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，刘志宏总觉得，好像哪里不太对的样子……
王源是真的挺生气，顺带着还有点委屈。凭什么啊，就他剃头挑子一头热，王俊凯就能一点不难过，一点舍不得都没有？！
两人除了练歌上通告，私下几乎已经零交流。
王源会想他们早不是当初可以随意一起外出无所顾忌的少年了，一举手一投足，都被无限放大，怕被有心人曲解，怕自己的粉丝攻击对方，就算，当初说好要一起，大概也是会变的吧，人不都是这么善变的吗？
他疲于奔波在赶通告的路上，好像突然就有点厌倦了，变得沉默，不再像以前小太阳似的总是开开心心。
以前，就算人潮拥挤，他却总能抓着王俊凯的书包，安安心心跟着他闷头往前走就对了。现在呢，王源习惯性的伸手，眼前摇晃的书包那么近，在抓上前的一瞬间，他却握紧拳头，收回身边。
人潮涌动，很快王俊凯就被挤得离他越来越远，隔着人山人海。
就，这样吧。
——————分割线—————
开坑了开坑了，不甜不要钱啊！！求支持求鼓励求小心心！
PS：这篇文算半现实向吧，现实向实在太难对时间线了。短篇，大概四到五更完结，希望大家喜欢💓💓💓
评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