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海
（P3）第四更
6.
王源在MV拍摄完后走掉了，他还记得抓住身边的工作人员交代一句。
“我去周围转一会儿，帮我给强哥说一声。”
带上口罩帽子，沿着路往前漫无目的的走。
他知道自己不能跑太远，于是数着步子，大概就走了一百步吧，他并不是想逃，只是，需要一点空间，把多余的情绪释放掉，不能让王俊凯看见，不能看到王俊凯。真的，就剩一点点了。
王源努力了，拼命想将自己连根拔起，移植到另一片空地去，但那连在一起的根，断掉的时候真的很痛。
王源下定决心，转身回去的时候，就把这一段心事彻底埋起来。
拍摄MV的时候，他想了很多，在这些熟悉的地点，他把往事全部回忆了一遍，从初识到合唱，从出道到现在，点点滴滴，事关王俊凯，他都用心的收藏。最后一个镜头结束，他刚好回忆完。带着他记忆里的珍宝，他走到栏杆旁，看着滚滚而逝的江水，在心底嘶吼。
再见，王俊凯。
告别的，是掩藏自己小心思的王源，是因为合唱被终止而伤心的王源，是幼稚软弱的王源，是依赖王俊凯的王源，是最喜欢王俊凯的，王源。
再见。
王源发誓只是风太大沙子迷了眼睛，他一点也不想哭，只是用眼泪排掉体内多余的情绪而已。
再一会儿，他就会做回那个成熟稳重的王源，认真工作的王源，王俊凯的好兄弟王源，只是，好兄弟。
7.
王源的眼泪像似立志要将这江水变咸一样不停得往下淌。王俊凯看到王源伸手捂住了嘴，深呼吸，像是要压抑住自己的情绪一样。
王俊凯从来没见过哭得这么压抑的王源。
他见过王源因为练习的疼痛而流泪，见过他因为舍不得自己这个伙伴流泪，见过他因为网络暴力而愤怒到眼眶发红，没见过此时像是要流干这一生的眼泪的王源。
尖锐的心疼感觉不讲理的霸占了他的心脏，是谁，因为什么让王源这么难过？王俊凯瞬间涌上的心疼里夹杂着怒气在咆哮。
他上前一把拉过兀自伤心的王源，猝不及防的王源还来不及收敛脸上的表情，就对上了王俊凯那张表情复杂的脸。
“源儿，你…”
王源在他开口的瞬间就迅速擦掉了泪水，低着头，声音带着鼻音。
“我没事，回去吧。”
王俊凯拽住想逃的王源，“你想让我装没看见？你这么难过也不想跟我说一说？”
“我…我跟你说不上。”
“怎么就说不上了，王源，咱们这么多年没有交情也有点同事爱吧，你让我视而不见？我做不到。”
“那你想听什么，想听我说我喜欢上一个人，求而不得所以在这里顾影自怜？这样会让你的自尊得到满足吗王俊凯！”
“你喜欢上谁？！”
王源有喜欢的人？他们朝夕相处，为什么王俊凯没有发现一点蛛丝马迹？！是哪个胆大包天的敢拐他家源源早恋？竟然还敢看不上他家王源，瞎了吗？！
8.
王俊凯这抓重点的能力，总能突破人群一枝独秀。
“没有谁。”
“撒谎，肯定有，说，到底是谁！”
“王源儿，我们现在不能早恋，早恋不好你知道吗？你知道人家对你是不是真心的呢？万一是看你红了贴上来的呢？万一…”
王俊凯这老妈子人设怕是立稳了，王源想将前一秒矫情得为他风中流泪的自己一脚踹进江里喂鱼。
王俊凯还在碎碎念，王源忍不了了，王俊凯翻来覆去就一个意思，不能早恋。
“好笑，王俊凯，我早不早恋跟你有什么关系。”王源就是故意的。
“我…我是你队长，我得管着你，你得听我的。”
“王俊凯，你能管我一辈子？”
“我…”
“管不了我一辈子就别来招惹我。”王源丢下这句话，自顾地回到了拍摄地。
迎接他的，是一大群汹涌而来的工作人员。
“王源，你回来了，太好了！”
“怎么了？”
“不知道谁传谣言说你被绑|架运出国了，大家到处都找不到你，差点准备报|警。”
王源：“……”他不是让人传话了吗？所以这个传话的工作人员到哪里去了？刚刚失恋转头就碰到这样的脱线队友，人生还可以更糟一点吗？！
9.
王源最后那句话王俊凯觉得很奇怪，所以，王源的意思是如果能管他一辈子，自己就可以去招惹他？
王俊凯越来越搞不懂王源了。
但他能搞懂自己的心情。知道王源偷偷喜欢一个人之后不爽又嫉妒的心情。
他们最近没什么通告，正在闭关排练准备周年演唱会，王俊凯的日程被训练排得满满当当。
这一次的周年增加了很多个人Solo的部分，王俊凯拿到完整的节目单时才知道，王源要吉他弹唱，王源什么时候学的吉他，他竟然不知道。
他所不了解的王源的事情越来越多，那天在南滨路王源偷偷哭也是。这种感觉太不好了，王俊凯不喜欢事情脱离掌控，更不喜欢王源离他越来越远。
不愉快积累到临界点的那天，王俊凯感觉自己分分钟要爆炸。王源在躲他，不是之前那种形式的躲，正常的互动，正常的交谈，正常的工作，不正常的，是以前那种弥漫在两人之间似有若无的特殊氛围没了。
王源仍旧和以前一样在他身边，一起训练一起吃饭一起游戏一起休息，但是，又和以前不一样。那双常常望向自己的水润眼睛，不再亮得像星星一样，它们的主人像是关上了一个开关，王源的眼里藏着什么，王俊凯不懂。
他只知道这种体验极糟，离自己那么近的人，却像隔着山隔着海，怎样都抓不住。
“小凯，小凯？”队友A推他。
“啊，怎么了？”
“老师说休息十分钟啊，你愣着干嘛？”
“没…”
“还说没事，”队友A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，果然，“别盯了。”
“嗯？”
“我说，别盯着一哥看了，不知道的，还以为你爱上一哥了。”
王俊凯刚灌进嘴里的水喷了队友一脸，队友A淡定的抹抹脸。
“我就知道不该插手你俩的事。”
“对不起！对不起！”王俊凯赶紧拿纸递给队友A。
“算了。”队友边擦水边语重心长地扮演人生导师，“你俩啊，从小就这样，有什么事总爱憋着，明明比谁都在乎对方。”
“在乎吗？”
“不在乎吗？不在乎王源跟你生气？”
“王源……他说他暗恋一个人，你知道是谁吗？”
“你在纠结这个问题？”
“我是队长啊，难道不该管着他不让他早恋？”
“王俊凯，我们也是你队友，你怎么从来没这么管过我们？”
队友A说的没错，王俊凯猛然发觉，从始至终，他这么管着的，只有王源一个。
“我猜猜，你这么跟小源说了？”
“…嗯。”这么说有什么问题吗？王俊凯不懂。
“小源肯定没给你好脸色吧？”
“……”何止没有好脸色，王源都快跟他老死不相往来了，苦恼的王俊凯浑然不觉这不相往来只是他的错觉。
“王源儿说要是我管不了他一辈子，就别去招惹他，你说，他这是什么意思？”
“噗哈哈哈，小源这么说？”
“嗯，你笑屁啊！”王俊凯被队友笑得发毛，忍不住爆粗口。
“嗯，我不笑。”队友A明显还想笑的脸看起来特别碍眼。“小凯，就我所知，小源周围接触的人基本全是另一个年龄层的工作人员，跟他最亲密的只有你，如果说他喜欢的是你，我觉得还是很合理的，嗯！就是这样！”队友A说着还装模作样的点了点头。
王俊凯简直要被他这堪比大峡谷的脑洞给吓疯了，王源喜欢他？怎么可能？王源真的能喜欢他吗？
“王源儿喜欢我？你…你别瞎开玩笑！”
“啧，好，算我瞎说的，你可千万一个字都别信，说不定他网恋呢！”队友A甩甩头发跑了，徒留王俊凯一人在原地风中凌乱。
王源喜欢他，不能吧？王源能喜欢他？
网恋？不可能，每天忙得要死，哪有时间搞网恋。
所以还是王源喜欢他？真的吗？如果是真的？那这段时间他的行为就可以解释得通了。
不不不，不可能，王源怎么会喜欢他呢？他们可是好兄弟好朋友。
如果不是，那这一切又解释不通啊！
“啊！”
“王俊凯，你鬼叫什么？”王源被他突然发疯吓得撒了一地水，忍不住吐槽道。
“我练嗓子呢！”
王源狐疑的看着他，总觉得此时的王俊凯笑得像个傻子。
王俊凯之所以笑，是因为他想通了，喜欢不喜欢，试一试不就知道了。
10.
训练到晚上九点，老师终于放过了大汗淋漓的他们，王源回到房间洗完澡正在擦头发，“笃笃笃”，有人敲门。
门后的王俊凯笑得一脸讨好，“源源，我房间电路故障了，借你这里洗一下。”
也不等王源回答一溜烟就钻进浴室，至少在里面折腾了大概半小时才慢腾腾的开门出来。
王俊凯在这半小时里，匆忙冲了个澡，然后，对着镜子拗了十几个造型。头发全向后梳，不行太成熟，锅盖头，Pass，太幼稚…最后，王俊凯选择了将刘海稍稍分开，揪出一小绺十分心机的向后捋，露出额头和最为惑人的桃花眼，睡衣松垮垮的露出锁骨，领口开到一低头就能露出大片胸膛，王·不露·俊凯同学自觉从出道以来就没有穿过这么大尺度的衣服！镜子里的男孩儿青春气息洋溢，帅气满分！
王源已经玩了几|把游戏，王俊凯才从浴室出来，整个人状态一言难尽，怎么说呢，身后配上一个开屏的尾巴估计特别合适。
王·骚气十足·俊凯自信满满的看着王源，浑然不觉自己在对方眼中已经跟某些动物划了等号。
“源儿，我今天能睡你屋吗？”
“不能。”
“为什么？你无情你冷酷！”
“王俊凯，说人话我能让你在这里多呆十秒。”
“王源儿！小源！源源！小天使！拜托了，我屋里没冷气，你不能看我变烤肉吧！”
王俊凯的撒娇攻势有点猛啊，王源耳朵微热，还是强装镇定给自己打气，稳住，小源绝不认输。
“你屋里怎么会没冷气？”
“电路故障啊！”
“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故障？”
“它就是好端端的故障了啊。”嗯，只是施加了一点小小的外力而已，王俊凯认为这不算骗人。
“那你去找小马哥，或者找服务员帮忙修。”
“小马哥晚上要和老婆视频的，我不能当电灯泡，这都多晚了，就别打扰人家服务员了吧。”
眼看王源暂时想不出推拒借口，王俊凯乘胜追击：“源源，拜托了，咱们又不是没有一起睡过，让我待一晚怎么了？还是，你心理有鬼？”
“有…有个屁的鬼！你要睡就睡，先说好，我选右边，你要么睡左边要么滚去睡沙发。”
“我睡左边，左边。”王俊凯笑得很狗腿，看到王源已经坐在床上，还更狗腿的给他端了杯水到床头柜上，“晚上渴了喝，嘿嘿。”
王源直觉王俊凯今晚的行为很不合理，狐疑的盯着他，无奈这人笑得更灿烂了，再盯下去自己大概会变成煮熟的龙虾吧，怕了怕了，王源投降，钻进被子准备睡觉。
睡觉时，如果有个人一直扯你被子，真的是一件很烦躁的事情。
“王俊凯，能别扯了吗？”
“源源，我没被子，冷～”
卧|艹，王俊凯这撒娇人设能别立了吗，王源压力似山大。
“行行行，被子分你一半。”
睡觉时，如果有个人一直翻来翻去，也真的是一件很恼火的事情。
“王俊凯，你身上有没有开关。”
“什么开关？”黑暗中王俊凯的声音透露出他此时的表情一定是一脸蒙逼。
“让你安静下来好好睡觉别翻来翻去的开关！”王源没好气，今天挺累的，他现在只想睡，睡着了就能尽量忽略王俊凯的存在，忽略自己逐渐乱了的心跳。
“啊，那个啊，有的。”这次轮到王源蒙逼了。
“源源你想知道在哪里吗？”
王源直觉不能顺着他的思路，但鬼使神差，他竟然点了点头，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王俊凯看不见，正想说没兴趣，就听到王俊凯一句话断了他的退路。
“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想喽。”
“我不…”
话语夭折尚未成句，原因是被人堵住了发声的源头。
“开关在这里啊，要源儿亲亲才能睡。”
王俊凯在干什么？！王俊凯吻了他？！
王源脑袋里弹幕乱飞，刚才的温热触感如梦似幻，唇上残留的湿意让王源不至于以为自己在做梦。王俊凯不止吻了他，还恶劣的伸出舌头轻碰了一下，王俊凯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？！！
王俊凯远没有他表现的那么淡定，自那天录节目时对王源的嘴唇产生幻想，好几次他晚上醒来在卫生间边搓着短裤边唾骂自己。是的，他想吻王源很久了，而今天付诸实施，那感觉美妙的一如想象，他有些意犹未尽，甚至伸出舌尖轻轻碰了一下王源饱满的嘴唇，很甜。
心跳声怦怦怦刚好，分不清是谁的。
“王俊凯。”
“嗯？不是要睡觉？”
“你故意地，王俊凯，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？”
“我…”
“我是不是跟你说过，别招惹我？”
王俊凯想说些什么，但王源自顾自的说着。
“王俊凯，玩笑过分了。你这样，我…你让我怎么办？”
王源想说王俊凯这样让刚回到好兄弟位子的自己该怎么办，临出口却只剩了这几个字。很难受，这不是他能承受的玩笑尺度，王俊凯总是这样，不自知的撩人，总让自己心存幻想，却又看不到明确的答案。
“以后别开这种玩笑了。”王源说完就扯过被子准备蒙头舔伤口。
可惜有人不让他如愿，王俊凯把他从被子里捞了出来，不止如此，甚至还圈住他不放手。
“王俊凯，别闹了！”王源怒，声音里夹杂着难以察觉的颤抖。
“源源，一直都是你在说，也听听我说吧。”
王俊凯察觉到王源在发抖，意识到什么伸手触碰他的脸，果然摸到了一手的眼泪。王俊凯很后悔，又把他弄哭了啊，试探什么的，太不应该了，他喜欢王源不是吗？那么就简简单单的说出来才对啊。
“王源儿，咱们认识有多少年了啊？我总觉得不认识你之前那些年的记忆都特别模糊，你出现之后，每一天都是鲜活的。你说如果不能管你一辈子就别招惹你，我想了好久才想明白，我一直以为自己对你的在意是出于队长的责任，直到老A跟我说，我从来没这么管过其他的人，只有你，源源。”
王俊凯有点语无伦次，王源不确定自己总结的中心思想是对还是错。
“王俊凯，你…能用一句话说明白么？”
“我说这么多还不是想跟你解释清楚！”
“解释什么？所以你精炼一下语言不行吗？老师没教你写作文要先点题吗！”
“题目就是我喜欢你啊！小笨蛋。”
王俊凯喜欢王源。不是玩笑不是同情，是真的喜欢，可能他一直没有意识到王源对他来说有多不一样，但还好，他抓住了唯一属于他的喜欢着他的王源。
暗恋一个人，有时候很卑微，那个人啊，好像是在远山之巅，遥海彼岸闪闪发亮。但如果那个人看到了你，山有通路，海有舟可渡，此爱隔山海，山海亦可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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